以《人世間》中,宋佳扮演的周蓉的婚姻,談?wù)?ldquo;父母反對的人,為什么不能嫁”。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一、
《人世間》這部神劇,不僅是父母親情的真實寫照,也是婚姻愛情的人間物語。 劇中,周家的三個兒女——周秉義、周秉昆、周蓉。

《人世間》中的周家兒女
最不討喜的人,就是周家唯一的女兒——
宋佳扮演的周蓉了。 周家雖不富裕,但周蓉是父母寵愛中長大的孩子。
媽媽和爸爸疼愛她這個小棉襖,她上有哥哥關(guān)照,下有弟弟守護,一直被保護得很好。 這同時意味著,她活在某種不接地氣兒的幻想里,以為全世界都要圍繞她轉(zhuǎn):
自私,以我為中心,小家子氣,過度追求精神的理想國,對家庭責任疏于擔當,對人間煙火匱乏連接。這種不接地氣兒,在她那一言難盡的愛情婚姻里,更是彰顯得淋漓盡致。
二、
文化大革命爆發(fā)時,周蓉才19歲。 因為暗戀北京詩人馮化成,她瞞著父母,留下一封家書,一個人從大東北跑到貴州深山里,執(zhí)意嫁給馮化成。 母親舍不得她,父親不同意這門婚事,哥哥和弟弟擔憂她的安危,她說:“你們就當我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。”

一句話,把一個為了愛情不要命的文藝女青年的執(zhí)念和刻薄,刻畫得淋漓盡致。 那么,周蓉穿越千山萬水,也一定要嫁的馮化成,是個怎樣的寶藏男人呢?
恰恰相反,馮化成是一個背負了太多暗能量的男人。 
他是個孤兒,父母早早去世,他寄人籬下長大,雖然熱愛讀書,才華橫溢,會寫詩歌,小有名氣,但在文化大革命期間,這恰是他的罪過。 他被流放到貴州深山里,成為了“階級敵人”,拿起筆桿子寫浪漫詩句的手,不得不拿起鐵鍬和鋤頭,被人管教和訓斥,被人批斗和打壓。
越是卑微之時,越渴望崇拜。 越是落魄之時,越神化愛情。 周蓉不遠千里的主動送,就像一束強光,嘩啦一下照亮了馮化成落魄的悲慘人生。 他發(fā)誓一輩子對她好,永遠愛她,永不背叛她,一直把她放在心尖上。
誓言,固然是愛情的附屬品,但某種程度上,也藏著恩情的重枷鎖。 
在那個動蕩的年代,長相美麗的周蓉,懷揣著狂熱之愛和處子之身,投奔到比她年長10多歲、一無所有還被打成反動派的馮化成的懷抱里。
馮化成愛她,但更多的,對她是愧疚。 而婚姻里,最需要的,恰恰不是愧疚和恩情,而是平等和尊重。
三、懷揣著這份愧疚,馮化成在周蓉面前,低到了塵埃里: 作為清高又自尊心極強的詩人,馮化成洗衣做飯,烙餅煲湯,樣樣拿手。
結(jié)婚10多年里,他不讓周蓉做一點兒家務(wù),活成了模范丈夫,也閹割了一個男人最驕傲最在乎的尊嚴,這更加助長了周蓉的自私和不接地氣兒。 骨子里,馮化成又是個極其傳統(tǒng)的男人,他渴望的始終是低眉順眼的無限崇拜。
但因為愧疚,他又一手把周蓉打造成高高在上的強勢女人。 雖然,他們的愛情,在最初也有過浪漫和溫馨的時刻,但扭曲和失衡,早在婚姻締結(jié)的那刻起,就已經(jīng)注定。

文化大革命還未結(jié)束,書生意氣的馮化成,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即興作詩,禍從口出,被抓到監(jiān)獄,導致聽聞這一消息的周蓉媽媽,突發(fā)腦溢血,成為植物人。 馮化成對周蓉的愧疚,又加了一分。

后來,文化大革命結(jié)束,高考制度恢復,周蓉考上了北京大學,成為了名校的才女,不再是愛情的信徒,也不再崇拜馮化成。 馮化成對周蓉的喜歡,又減了一些。 再后來,因為房子問題和女兒教育,只會寫詩不懂世故的馮化成,仕途無望,人生受阻,不得不和周蓉離開北京,回到東北,淪為落魄文人。 而周蓉成了大學教授,各個方面都強過馮化成。
因為柴米油鹽和鍋碗瓢勺,兩個人時時發(fā)生沖突和戰(zhàn)爭,越來越強勢的周蓉,越來越看不起馮化成:
女人對男人最深的傷害,并不是背叛,而是崇拜感消逝之后的嫌棄。如是,馮化成對周蓉的恨意和厭惡,又加了一層。

再再后來,生活好了,房子大了,兩個人曾感天動地的愛情,卻灰飛煙滅,無處可尋。 取而代之的,是猶如爬滿了一地虱子的舊袍子的中年危機:
馮化成出軌了更年輕的小三。 而小三不過是周蓉當年的翻版——以熱愛文學之名,主動送上門,眼里有光地崇拜著失意的馮化成。

周蓉和馮化成離婚了。
他們的愛情,捱過最艱難困苦的時刻,卻死于煙火升騰的和平歲月。
四、歷史滾滾向前,時代滄桑巨變,而人性的進展是如此緩慢,一個人骨子里的致命弱點,是如此難以改變。 始終活在“我”的執(zhí)念里的周蓉,最終親手埋葬了自己的愛情。
一同被埋葬的,還有一個清高又自我的女人的浪漫和執(zhí)念。

渴求崇拜感和價值感的馮化成,和小三一起奔赴異國他鄉(xiāng),踏上另一段婚姻關(guān)系,看似開始了新生,其實不過是踏上了舊途:
愛情的高光,猶如詩歌的金句,總會有消亡殆盡的時候。 一個女人不會一輩子活在對一個男人的崇拜里。除非她永遠無法成熟,而他永遠不愿走下神壇。 婚姻和愛情的最終宿命,一直是也永遠是,幻想破滅后,痛苦從生活的縫隙里汩汩流出。 一同傾瀉而下的,還有我們和愛人最丑陋最脆弱的一面。
如果我們無法擁抱彼此的丑陋和脆弱,那么我們就不配擁有彼此的高貴和柔軟。 我們只有接納愛人隱藏的“丑”與“壞”,才能和他(她)攜手變得“美”且“好”。 這是親密關(guān)系最殘酷的真相:
愛情是表層的光鮮和美麗,而婚姻是深層的成長和共生。 沒有痛苦,沒有改變,沒有接納,沒有慈悲,就沒有深度的連接和真正的成長。
五、周蓉和馮化成的婚姻,是
“父母反對的人,堅決不能嫁”的又一個鮮活例證。 作為一個情感作者,我并不是這種定論的追隨者。 我一直思辨的,是這樣3個問題:
第一,父母反對的,到底是那個人,還是你的選擇?
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。 很多女孩子,在婚戀問題上,和父母發(fā)生沖突,懷著叛逆的抗拒,不顧父母反對,非要追隨愛人,定居到千萬里之外,甚至倒貼下嫁。
很多時候,父母反對你嫁給那個人,并不是對那個人本身有多大意見,或者那個人有多么不好。 父母擔憂的,是你的閱歷和見識,是不是能很好地讓你在婚姻大事上,做出明智的選擇。 也就是說,父母反對的,并不是那個人,而是你沖動之下的短見和草率。 就像《人世間》中的周蓉,一個19歲的女孩,跑到貴州大山里,遠離家鄉(xiāng)親人小伙伴,生活不方便,飲食不習慣,前途多風險。

就算馮化成本身并不壞,但周父周母依然反對這樁婚姻:婚姻和愛情,有著太多不同。 愛情是一時興起的沖動,而婚姻是一生悲喜的選擇。 19歲的女孩子,對自己、他人和世界都匱乏認知,又如何能在婚姻大事中保持冷靜和清醒?! 周蓉婚姻的悲劇,不是證明了“父母反對的人,不能嫁”,而是證明了:年少時,我們單薄又脆弱,無法看透人性的幽暗和真相,也很難撐起沉重又闊大的婚姻。
第二,父母擔憂的,到底是這樁婚事,還是它隱藏的風險?
不是所有的父母,都是聰慧遠見的。 相反,我們很多人的父母,是平庸且不太聰明的人。 恰恰因為,他們平凡,所以他們才知道普通人的弱點和軟肋。 也恰恰因為,他們不太聰明,所以他們才遭遇了太多人間的險惡和涼薄。 哭著鬧著嫁給窮小子,不顧一切陷入扶貧式婚姻,不遠千里萬里遠嫁他鄉(xiāng),找來找去找了個門不當戶不對的人…… 父母反對的,是那個人的窮、那個家的遠和這門親事的不匹配嗎? 不僅僅是。 父母反對的,是貧窮掩蓋的擰巴和苦澀,距離遮蔽的遙遠和孤獨,以及門不當戶不對之下的失衡和扭曲。 哪怕,這只是1%的概率,但落到你頭上,對父母來說,就是100%的災(zāi)難。 嫁給愛情的女孩子,面對父母的反對意見,不要跳腳指責,先冷靜地想一想,自己有沒有和父母提及的風險抗衡的能力。 做最壞打算的人,才能有最好的結(jié)果。

第三,你執(zhí)意要嫁的那個人,到底是真實的愛人,還是頭腦的幻覺?
女人是感性動物,對愛情有著永不滿足的渴求和執(zhí)念。 很多女人,一生在情愛悲劇里輾轉(zhuǎn),是因為她一生都活在愛的幻覺里,無法回到煙火深處,去構(gòu)筑真實的關(guān)系,去洞察人性的明暗。 愛上詩人的周蓉,是多少熱愛文學的女青年的縮影。 心懷執(zhí)念的女人,愛上什么樣的人,其實和那個人沒有關(guān)系,她愛的自始至終都是自己的投射和期待。 女人渴望浪漫,就會制造無數(shù)幻象,投射給眼前的這個人,自欺欺人地制造很多借口,證明他浪漫——
哪怕他是不浪漫的呆子,但她還是把他炒的一盤菜想象成一朵花。 女人需要安全感,就會制造無數(shù)幻象,投射給愛上的男人,千方百計地發(fā)現(xiàn)他有多么靠譜——
哪怕面對同樣的處境,所有男人都會如此,但女人仍把他按時回家當成他有責任心的證明。 直到后來,真正結(jié)婚在一起,幻覺漸漸消失,本性逐漸顯露,女人才在悔不當初中哭泣:“他變了。” 親愛的女人,他沒有變,他一直都是那樣,破滅的是你的幻覺。 “他自始至終,都是尋常的男子,是你的愛給他周身涂上了一層金光,并認定他是多么與眾不同。” 這句話,適合送給戀愛腦的所有女人:你愛上的,從來不是真實的那個人,而是頭腦中理想愛人的模樣。 是你的期待,欺騙了你自己。 如此說來,“父母反對的人,堅決不能嫁”,這句話背后的深意,同樣是:破情執(zhí)、識人性、去成長。 破掉頭腦中的執(zhí)念,回到真實的關(guān)系里,去察覺,去思辨,去選擇。 懂得人性的幽暗,明白光亮的背面是黑暗,看見一個人的長處,也評估他的殘缺。 把問題當成禮物,如果選錯了人,學會斷舍離,情愛上的所有因果,都是上蒼帶我們穿越疼痛,成為更好的自己的橋梁。 周蓉如是,你也如是。
來源:閑時花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