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年全市將有22888名中學生畢業(yè),除掉保送生和特長生880人,前三還招880人,前九總共也只招收4688人,和今年畢業(yè)的學生人數(shù)比一比,家長們想想看,這是什么形勢!”
張晴坐在兒子楊揚學校的階段教室里,看著大屏幕上校長展示的PPT。一張張中考形勢圖上,一會是天文數(shù)字,一會又是小到不能再小,在家長眼中卻又無比重要的這個三位數(shù),心里竟緊張的怦怦怦快速跳動起來。為了平息自己的緊張心情,她故意側頭看了看身邊同為初三家長的劉朦朦。雖然朦朦家女兒馬娜娜的學習成績不如楊揚,但張晴感覺她也應和自己一樣心在怦怦狂跳。
這是楊揚進入初三的第一次家長會,雖然剛剛開學一個星期,校長已是緊鑼密鼓了。
楊揚所在的中學清潁中學是海市的一所公辦中學,楊揚的成績沒拉過年級前60,初二這一年更是突飛猛進呈直線上升趨勢。張晴和楊楊爸楊冰本來想著讓楊揚去沖一下市里的前三,張晴他們也知道形勢嚴峻,但沒想到臨到眼前,前面竟是懸崖峭壁。也就是說,全市2萬多孩子中要在2千名之前才有希望。這就好比告訴一個已在路上的登山者,有22000人去爬山,除掉保證到達的,只有880人能爬上山頂,其他人只能到半山腰,這是不是也太殘忍了。
校長嚴肅的聲音敲打著張晴怦怦直跳的心,“前九加保送生也只有4000多人,家長們對照一下自己孩子在全市的位置吧。”
海市有一、二、三……九,九所省一級重點高中,它們的好差也恰如它們在阿拉拍數(shù)字中的排序。其中前三又是重中之重。社會上流傳著這樣一句話:“進前三,比進清華、北大還難。”在家長和孩子心中,進了這三所學校,就像進了保險箱,像進了211、985等這些重點院校的預科班。其實,再仔細看看歷年的分數(shù)線,前三的最低分和前九的最低分,往往相差還不到20分。這20分對一個只有15歲,剛剛步入青春期的孩子,差別真得有那么大嗎?不知是孩子越來越聰明還是咋的,這幾年的分數(shù)線還呈直線上升趨勢。
張晴在心里計算著,再過10個月,楊揚的下一階段就成定局,再拋掉過年,就只有9個月了,張晴的心不由又緊抽了兩下。
張晴感覺緊張的氛圍在這龐大的階梯教室蔓延。校長的話讓在場的每色家長都提起了喉嚨,雖然已有老師宣布家長會結束,可被嚇住了的家長們仍沒回過神來。他們輕輕地起身,悄無聲息地向外走……
像是怕嚇著什么似的。
張晴跟著劉朦朦往外走,心里各自惦量著自家孩子在全區(qū)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位置。直到走出大門,兩人像才慢慢恢復了說話的力氣。
劉朦朦顯然比張晴更擔心,這點,劉朦朦不說,張晴也能理解。按校長的話說,女孩子進不了前九,就像花兒提早打了蔫。后面的幾所高中名號雖稱做“優(yōu)高”,但無論是在老師、家長還是孩子眼里,就是一個混混學校。女孩子去了,要么談戀愛、要么變混混。連楊揚都說:“那些女生進了優(yōu)高,就等著嫁人吧。”因此,女孩子的家長,就更多了一份擔憂。
九月的夜晚,影影綽綽的燈光,樹影下的兩人顯得心事更重了。不時有散會的家長從兩人身旁走過,低聲細語中透著擔憂和無奈。
“你會把今天家長會的內容告訴娜娜嗎?”與其說張晴是在征求劉朦朦的意見,倒不如說她希望劉朦朦贊成自己的主意。在張晴看來,如果告訴楊揚,除掉保送,全市有二萬多個學生來爭搶前三的880個名額,他一定會被這百分之四的比率嚇倒,再也沒了前進的勇氣。
“不講也好”,劉朦朦贊同著張晴,又似若有所思,“我們娜娜就是和她講,她好像也沒有太多感覺的。”
“無知者無畏啊,還是別把孩子嚇住了吧。”張晴回想著自己高中升大學時的情形。那時雖然也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,雖然只有百分之六的比例,這是她后來升入大學后輔導員給大家普及的知識。父母從來沒有告訴過她這條路有多難走,只是一味地鼓勵她,好好學,定能考上大學。張晴回想,如果當時自己知道,全省100個人中只有六個能考上大學,她肯定是嚇也被嚇趴了。
兩人很快達成了共識,不告訴孩子前面是荊棘密布,而是告訴孩子只要努力,就能考取自己心儀的重高。
沒幾分鐘,兩人就到了居住的樓下,各懷心事的回家。